孟章看着大棚里的实验作物，计算周期应该可以在水淹前成熟得到数据便放心，村里这几日热火朝天的搬迁氛围和他毫无关系，有相熟的村民问他今后的打算，孟章笑道不过又再换个地方做实验而已。
他只是个在校研究生，和这里其实并没有太多牵扯，不过是年少窘迫时意外得到一笔来自这个村里年轻人资助，后来他不管是择校还是专业都在靠近当初这个叫仲堃仪的男人。
而事情的结果是，仲堃仪在他来这个村子以后不久便去了其他城市，租给他土地和房子，整整两年没有露面。
孟章想两年其实也不是很长，就像今天还能骑车经过葱绿田野，下次便可泛舟湖上，他看过规划图，似乎是很美丽的景象。
仲堃仪回来的消息在他手机里躺了一天，孟章清早便去镇上取了足够结算房租的现金，整理好屋子后呆坐了很久，仲堃仪没有给他更多的信息，他能做的就是等，等个一天两天，或者等到大水淹没这地方把他的心冲的一干二净。
索性这位房东不会说空话，傍晚就把租来的越野停在了房前的院子里，孟章听到汽车的声音从二楼往下望，正好对上仲堃仪的目光。
“孟章。”
“仲先生。”
信号塔已经停了大半，孟章的旧台式也基本失去上网功能，有接到几个移机的温馨提示，但孟章也没有想好要去哪儿。
无法满足普通娱乐的乡下让陵光很新鲜的借了手电想去附近逛逛，公孙钤自然是跟在他边上，而孟章就和仲堃仪对着桌子上的一沓现金无比尴尬，仲堃仪说不收了，就当帮朋友一个忙。孟章反驳道我们算什么朋友，我除了你的电话什么都不知道。
“反正你都要走了。”仲堃仪叹口气把钱推到孟章面前，“我知道你还没毕业，也没人照顾你，这些钱总会有用的。”
“可租金是我们说好的。”孟章不依不挠。
“我这房子和地能给我的利益是这些的百倍。”仲堃仪不耐烦的起身，“我不是为这个回来的，办完事我就会走，车上空间很大，如果你想搬家我可以帮你。”
“那以后呢？”孟章突然问。
“什么以后？”仲堃仪愣住了。
孟章咬了嘴唇不讲话，仲堃仪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忍，“天不早了，你先去洗漱一下好好休息吧，一会儿他们回来，浴室就挤了。”
“这里只有两个房间，你的和……我的。”孟章说，出了声便觉得没什么意义，四个大男人难到还要为分个睡房计较。
“可以让陵光和你挤一下吗，他挺瘦的应该不会太占地方。”仲堃仪问。
孟章摇摇头，“我都不熟悉的。”
“……那你便安心睡吧，我把沙发外头这椅子收拾一下。”
“别，你还是和我一间吧。”
“收拾一下给公孙钤，我和陵光挤一挤。”仲堃仪看着孟章绯红的脸疑惑道，“你不是不和不熟的人睡吗？”
“我就认识你。”孟章说，“还有我还没吃饭。”
“……哦，那我……煮面给你？”仲堃仪走进灶间回头叮嘱道，“那你去收拾一下房间？”
“嗯！”孟章开心的跑到楼上，远远望见有手电的光向回走，有点担心的下楼问道，“只煮了我的吗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仲堃仪挑起眉毛反问。
“你真好。”孟章又咚咚咚的跑回楼上，留仲堃仪在原地半天没动作，最后低头用手擦了擦被熏到的眼睛低声笑了笑，“傻瓜。”
公孙钤同陵光谈笑风生的回来，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面和坐在一边的仲堃仪不甘道，“我们在一块儿可从来没见你下过厨。”
“你动手太快我没机会。”仲堃仪不以为然，“火还没熄，想吃自己去煮，孟章快下来吃面了。”
孟章乖乖的坐到桌边上小口吃起来。
公孙钤看的有些心动，回头问，“陵光饿吗？”
陵光坐在椅子上看孟章的书看的正入迷，摆摆手示意不用了。
公孙钤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，被仲堃仪瞥见后勾起了好奇心，凑近耳朵低声道，“你们真的只是朋友？”
“恐怕还要生疏些。”公孙钤叹息道，又突然想起什么，“你和孟章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我认识他可比认识你早。”仲堃仪瞪了他一眼，“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。”
“那我们是什么关系？”孟章突然插话。
“那时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就觉得你特别可怜，给你的钱是我第做一笔生意赚的，我乐意和一个可怜巴巴的孩子分享一点喜悦。”仲堃仪不耐烦的解释，“没别的。”
“因为我们一样可怜吗？”孟章收了碗端进厨房，轻声说，“那以后见不到了，你自己照顾好自己。”
陵光认床，半夜起身到楼下给裘振打电话到发困才停止，回去时看见仲堃仪站在二楼走廊上，不知刚才和裘振那些蜜语被他听去了多少，陵光有些脸红，还好夜色晦明掩饰恰当。擦身而过时仲堃仪侧开身体留出一条道给他，陵光到了声谢便回了屋子，而仲堃仪背后的死角里孟章慢慢的站起身来，嘴唇通红，气喘的不成样子，仲堃仪怜惜的把他抱起来，“好了回去了，不捉弄你了。”
而孟章死死的抓着他肩上的衣服，低声重复着，“我为什么要继续忍耐……”
仲堃仪把孟章放回床上掀起他的刘海额头抵着额头，“你在说什么傻话？”
“我想跟你走。”孟章抬起身体，两人嘴唇相触，“我不知道我接下来去哪儿，但我想跟你在一起。”
“即使像刚才那样？”仲堃仪问道，“在其他人面前，也要像刚才那样，我亲你你不许躲。”
“好。”
“给我打电话不能干巴巴的，要比他刚才还要说的甜些。”
孟章光是听着陵光对电话的语调就面红耳赤，要让自己更甚，光是想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发抖，仲堃仪感觉到他的迟疑，试探着松了手上的力道，孟章赶紧把他抓紧猛的点头，“我答应。”
陵光出乎意料的喜欢踏青，精力旺盛的到处跑着，公孙钤看他如同长势喜人的小果子也跟着开心，仲堃仪与他的小房客忽然腻歪的可怕，孟章早上陪着仲堃仪去镇上谈赔偿事宜的时候，公孙钤觉得他们也许一分钱拿不到也不会在意了。
晚上去镇里吃饭回来，灯昏昏黄黄亮一半，水泥街道因为年久而失去平整，四周没有住户，树也是寂寥几颗点缀，他们四个小心避开垂落的电线，吹着凉风踏着大步，比起另外三个喝的半醉的人，公孙走路规矩的让人发指，像是学校里旗手一般的好学生。
仲堃仪踢了他一脚，“公孙你真是一点没变。”
“其实变了一些，你没有发现。”